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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淮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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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雲, 千葉,你們這便寫一份證詞,與碧青門的兩位小道友一起指認姜河巖那個逆徒!”

落英真人神色沈沈地看著坐在下首的紅雲千葉, 吩咐弟子送上了紙筆。

言罷,又轉而看向蘇婳, 神色嚴肅道:“蘇小道友,還請你將那只長笛交於本座, 若是能抓到姜河巖那個逆徒,本座自當感激不盡。”

慕淮真人微勾著唇角,似笑非笑道, “蘇小道友如此猶豫,難道是還想幫姜河巖那個孽徒說話嗎?”

他們簡直欺人太甚,我們就是不給又怎麽樣!

花惜月最見不得慕淮真人這副嘴臉,反唇就要相譏,蘇婳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隨即便從儲物袋裏拿出了那只黑色長笛。

花惜月見蘇婳拿出笛子,頓時急了, “小婳婳,你真的要給他?”

蘇婳對著花惜月安撫一笑,隨後將長笛握於手心道:“慕淮真人說的可是這只笛子?”

慕淮真人看到笛子明顯眼神一亮,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隱藏在暗色的眼瞳下。

“對, 對, 對, 就是這只笛子, 蘇小道友快把它交於我們吧!”

昔年, 慕淮真人從江河沿岸撿到姜河巖時,便在他身上發現一白凈小瓶,裏面放置了兩顆丹藥, 一是應龍破障丹,二是九轉魂元丹,兩顆丹藥皆為六品,放到整個修真界,至今還無人能煉制出,是為無價之寶。

慕淮真人見姜河巖不過是一個五靈根的廢物,本不欲管他生死,誰知在他身上發現這兩顆丹藥。

彼時的慕淮真人修為卡在化神期大圓滿,卻始終過不了心劫那一關,無法突破至大乘期。

他便吃下了白凈小瓶裏的應龍破障丹,心劫不堪自破,當晚便晉升為大乘期的修士。

而另一顆九轉魂元丹也被他收了起來,這丹藥只要人的魂魄尚在,不管身體受了多嚴重的傷都能把人給救回來。

慕淮真人發現姜河巖身上居然有這兩顆逆天丹藥之後,還懷疑過他的身份,只是無論他如何探查,都只探查出他是個五靈根一輩子無法築基的廢物。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把他帶回了宗門收做外門弟子,觀察了一段時間,見確實沒有什麽異樣後,也就放任他不管了。

誰知這小子又突然拿出了一只長笛,有了丹藥的先見,慕淮真人果斷認為這笛子肯定來頭不小,所以便想趁此機會將它從蘇婳手裏拿過來。

見了慕淮真人的反應,蘇婳眸色微閃。

這老家夥對這長笛如此看重,莫非他認識這笛子?

“蘇小道友?”

見蘇婳拿著笛子久久不應,慕淮真人瞇了瞇眼道。

蘇婳勾了勾唇,垂眸把玩著手中長笛,一字一句道:“抱歉,我想這笛子我不能給你們!”

“你說什麽?”落英真人皺了皺眉。

慕淮真人直接冷笑道:“莫非蘇小道友跟那逆徒是一夥的不成?所以才這麽明目張膽地包庇他?”

面對慕淮真人的責難,蘇婳只是笑了笑道:“第一,這長笛是他人遺落在我這裏的東西,我並非這長笛的主人,所以無權做它的主。”

“第二,我想姜河巖並非是兇手,所以這長笛也不能算是罪證,那我就更沒有理由將這笛子交給你了!”

蘇婳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都向她投去了目光。

就連花惜月都有些意外,她打眼看了上頭就要盛怒的落英真人,伸手扯了扯蘇婳的衣袖道:“小婳婳,咱雖然是不想交笛子,但是也沒必要幫那人說話不是?”

這萬一搞不好,可是要被六大門派追殺的!

“姜河巖不是兇手?”落英真人瞇了瞇眼,嗓音含怒道:“蘇小道友莫非是在跟本座說笑?如今罪證確鑿,他不是兇手,那兇手是誰?”

慕淮真人眼底的譏諷已經溢於言表,他偏頭輕笑,似乎是在譏笑蘇婳的愚蠢。

“兇手自然是另有其人。”蘇婳面不改色地扒拉掉花師姐一個勁兒扯自己的袖子,神色淡淡地說。

落英真人不解道:“哦,是誰?”

蘇婳道:“在這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掌門真人。”

落英真人沈著臉道:“什麽問題?”

蘇婳掃了堂內幾人一眼,隨後道:“在棲霞師姐禁閉期間,都有哪些人見過棲霞師姐,可否派人去將他們全都請來?”

“這……”落英真人看著蘇婳沈吟道:“只有一個送飯的內門弟子。”

這小妮子牙尖嘴利,沒等一會兒又被她找了借口逃脫了去,慕淮真人神色一暗,打斷道:“休要在這裏故弄玄虛,莫非你還想說是送飯的弟子殺了棲霞不成?”

“師兄,不要聽她胡言亂語,不過是耽擱時間罷了,我們還是早些將證詞交上去,請圍剿令吧!”

“落英真人難道不想知道真兇是誰嗎?要是抓錯了人,真正的兇手可就逍遙法外,我想棲霞師姐要是在天有靈恐怕也不會心安吧!”

落英真人聞言,神色有些遲疑,顯然是對蘇婳說的真兇有些在意。

他擡手制止了欲要再言的慕淮真人,隨即便讓外面的弟子去將給棲霞送飯的那位弟子帶過來。

慕淮真人被氣得甩了甩袖,暗道:“好,我就看看你還能耍什麽把戲!”

“兇手真的是別人?”花惜月看著蘇婳信誓旦旦的樣子也跟著楞了楞。

蘇婳點了點頭,道:“師姐,你是煉丹之人,應該知道這煉陰散裏有哪幾味藥吧?”

煉陰散?煉陰散可是修真之人皆懼怕的陰毒之物,雖然還不能煉制出它的克制解藥,但它的成分花惜月還是了然於心的。

“自然知道,這煉陰散匯聚了五種劇毒之物,包括天山昆狼牙,漠河黑泥,金陽花,冰獄小蛇蘭,還有淮夢蝶。”

煉陰散之所以無解,不是因為世人不知解藥如何煉制,而是煉制煉陰散解藥所需的藥材極為難尋,五種毒藥需要一一克解,卻很難有人能在短時間內湊齊五種解毒之物。

落英真人聽著花惜月說著煉陰散的成分,蹙了蹙眉道:“這些我也知道,但是跟兇手有什麽關系?”

“那掌門真人可知,這五味劇毒之中,唯有淮夢蝶可雙重散毒,一便是與中毒之人的血液相接觸,二便是通過呼吸吸入體內。”

“淮夢蝶雖然稀有,但它的散毒之法也不是什麽稀奇之事!你想說的就是這些?”慕淮真人嗤笑一聲,顯然不把蘇婳說的話放在眼裏。

蘇婳懶得理他,顧自道:“所以,即便是下毒,下毒之人也需萬分小心,需事先封閉自身息感,方可下毒,否則自身也會中毒。”

蘇婳的意思已然很明顯,落英真人也不是笨蛋,當即明白過來,神色暗沈道:“你是說下毒之人很可能也中了淮夢蝶的毒,但是姜河巖又不在這裏,何以求證,還是你真的懷疑送飯的弟子?”

落英真人話落,門外傳來響動,那個給棲霞送飯的內門弟子被帶了過來。

是一個一襲藍衣的內門青年,見到落英真人他有些惶恐,行禮道:“不知掌門真人召弟子前來所謂何事?”

落英真人沒說話,而是看向了蘇婳。

蘇婳不知何時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透明的琉璃杯,又掐了一道水符,走到那藍衣弟子面前道:“這位道友,不知可否予我一滴你的血?”

“啊,我的血?”藍衣青年楞了楞,隨後就在落英真人默許的眼神下於指尖取了一滴自己的血滴進了琉璃杯之中。

鮮紅色的血液入水依舊是紅色,花惜月仔細看了看,凝眉道:“這人沒有中毒。”

看見那血的顏色,慕淮真人冷笑嘲諷道:“怎麽,這下還要編造誰是兇手?要不要派人把所有接觸過霞兒屍體的人都給你找來,一一驗證?”

落英真人也面色不愉,以為蘇婳是在戲耍他,還不待說話就見蘇婳又取了一滴自己的血滴進琉璃杯中,依舊是鮮艷的紅色。

“小婳婳?”花惜月不解地看向蘇婳。

蘇婳又舉著杯子到花惜月面前道:“師姐,你也取一滴血。”

花惜月雖然有些疑惑,但是看蘇婳沈著的神色,也弄破了指尖滴了一滴鮮血進去。

琉璃杯中的水因為連續滴入三滴鮮血,已經有些微變紅。

蘇婳看了琉璃杯一眼道:“正如掌門真人所見,這位道友,還有我和我師姐體內都沒有淮夢蝶的毒。”

慕淮真人見她舉動,沈聲道:“你是在自證清白?可就單憑這個如何能夠排除嫌疑,你不是說還能屏息嗎?”

蘇婳點了點頭,道:“舉人之前自然要先自證清白,免得慕淮真人倒時又尋個理由說晚輩的話不可信,那晚輩可真就是百口莫辯了!”

慕淮真人冷哼一聲道:“舉人?怎麽,我們這裏還有誰你想驗?我和掌門師兄也要一起驗一驗嗎?”

蘇婳卻是搖了搖頭,隨後走到了紅雲和千葉面前道:“想來那天兩位師姐也在現場,不如也一起驗一驗吧!”

紅雲雖然看蘇婳不順眼,但這個時候不驗無異於心虛,所以在蘇婳說完之後她也取了一滴自己的血滴入琉璃杯中,杯中顏色依舊毫無變化。

落英真人的臉色越來越沈,顯然已經處在盛怒的邊緣。

蘇婳卻是不慌不忙地將杯盞遞到千葉面前道:“這位師姐?”

千葉看著面前的琉璃杯,一雙紅唇緊抿,卻遲遲不肯伸出自己的手,時間久的坐在上首的兩位真人皆連變了臉色。

落英真人充滿威壓的眼神落在千葉身上,瞬間讓千葉如縛千金。

慕淮真人皺了皺眉道:“千葉?”

千葉終是猶豫地伸出自己的手,取了一滴血滴進琉璃盞中,只是一瞬,原本清中帶紅的水驟然變藍——這是中毒之兆!

“居然是你?為何毒害我兒?”

幾乎是水色變化的剎那,落英真人便站了起來,一道術法直接將千葉橫掃在地,跪趴著無法起來。

慕淮真人沒想到會是自己的徒弟,當即神色一變道:“孽障,為何要下毒害你師姐!”

千葉費力地搖了搖頭,道:“掌門真人,師傅,弟子冤枉,弟子沒有毒害師姐,說不定是那姜河巖下毒時弟子不小心沾染上的!師傅,弟子怎麽可能毒害師姐呢!”

畢竟是自己的親傳弟子,慕淮真人有些猶豫地看向落英真人,“師兄,你看這,會不會真如千葉所說,是不小心沾染上的?”

聽見慕淮真人的話,花惜月譏笑一聲提示道:“前輩,莫非你是色盲?當日我們可都在場,若說沾染,怎就她一人中毒?”

蘇婳垂眸,手心的琉璃盞不知何時已然換成了一個白瓷小瓶。

她看著地上跪趴著的千葉道:“這位師姐若是想要自證清白,我手裏剛好有這覓仙島的離魂香,師姐不如試試?”

覓仙島的離魂香只要是仙門弟子基本都有所耳聞。

聽見離魂香三個字,已然見識過蘇婳手斷的千葉連真假都不敢懷疑,臉色突然灰白了下去,神情驟然一變咬牙認道:“毒是弟子下的!”

落英真人閉了閉眼,憤怒中帶著些許不敢置信道:“我本以為是姜河巖那個逆徒,沒想到竟然是你,你跟霞兒平日裏還算要好,究竟為何毒害我的女兒?”

聽到此話,千葉卻是突然擡起頭嗤笑了一聲道:“要好?棲霞那個賤人要不是因為她的身份誰會跟她要好?如果不是因為她,陸師兄也不會死,最可恨的是陸師兄明明是為她而死,她卻反過來罵陸師兄是個廢物!明明該死的人是她!”

“孽徒!”千葉說完還不待落英真人發怒,慕淮真人便是用法力打了千葉一巴掌,直接將人掀翻在地。

“我做夢都想替陸師兄報仇,如今她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千葉狀若瘋癲地笑著,嘴裏的鮮血突然噴湧而出,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噗通”一聲栽到了地上,沒了氣息。

離她最近的藍衣弟子立即上前察看,隨後皺眉道:“掌門真人,她自爆了!”

“孽徒,居然還敢自殺!”慕淮真人臉色黑沈,還不忘轉過身對著同樣臉色不好的落英真人道:“師兄,都怪弟子教徒無方……”

落英真人沖著他擺了擺手,沒說話。

蘇婳看著眼前的鬧劇,眸色暗了暗,隨後對著上首的人道:“既然真相已明!那晚輩們就先行告辭了!”

慕淮真人聞言,看著蘇婳欲言又止,明顯還在惦記那只長笛,卻一時又找不到借口,只能憋著一口氣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離開。

等到出了翠雲居,花惜月才算松了一口氣,她看向一旁神色無波無瀾的蘇婳道:“小婳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千葉是兇手了?”

蘇婳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是她們兩人中的一個。”

“啊,那你怎麽知道的?”花惜月疑惑道。

蘇婳摸了摸鼻子道:“這兩人一進來,身上便有一股死蝴蝶的味道,和靈柩那邊傳來的味道有些許相似,可見是已經中了淮夢蝶的毒。”

但是因為她們靠得太近,所以蘇婳一時也沒分辨出到底是誰身上的味道。

“死蝴蝶?”花惜月眨了眨眼,驚訝地看著蘇婳的鼻子道:“我的乖乖,這你都能聞出來?”

“所以你才認定她們有一個是兇手的是不是?”

這次蘇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緩緩道:“千葉的身上除了死蝴蝶的味道,還有避腥草的味道,這東西一旦沾染,味道不停留個四五天便難以消除。”

“啊?避星草?又關避星草什麽事?”花惜月一臉疑惑加懵逼。

此時她們剛走出了馭音閣的正山門,蘇婳回頭指著左側的蒼雲翠頂道:“你看,那處是不是長滿了避星草。”

花惜月自然認識避星草,她擡頭看去果不其然看見那崖頂蔥蔥郁郁的一片,還真是避星草。

哎,等等那個地方是……曲星崖!?

棲霞不就是被關在曲星崖嗎!

花惜月此時才徹底明白過來,原來蘇婳是這樣確認兇手的。

“沒想到啊,我都以為是那什麽姜河巖下的毒了,結果到最後竟然是那老家夥的弟子,你說可不可笑?”

蘇婳沒笑,反而有些困惑地蹙了蹙眉,“如果是她下的毒,那她怎會不知淮夢蝶的散毒之法呢……”

花惜月也不曉得,只道:“萬一是她不小心弄的呢?”

蘇婳抿了抿唇,道:“或許吧!”

見弄清真相仍舊一副愁眉的人,花惜月忍不住上前勾住她的肩道:“哎,要我說,早知道這會兒你會憂慮!當時就應該直接點燃離魂香,所有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

蘇婳聞言瞥了她一眼,隨後從儲物袋裏拿出那個白瓷小瓶丟了過去,無奈道:“師姐,你不會真得以為我這裏還剩的有什麽離魂香吧?”

“啊,難道不是嗎?”

花惜月楞楞地打開手裏的白瓷小瓶,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根本不見離魂香的影子。

烏木裏只給了一次的分量,離魂香早在羅輕衣來的時候就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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